主人雕盘盘素丝,寒女眷眷墨子悲。乃言假使饧为之,八珍重沓失颜色。
手援玉箸不敢持,始状芙蓉新出水。仰坼重衣倾万蕊,又如合欢交乱枝。
红茸向暮花参差,吴蚕络茧抽尚绝。细缕纤毫看欲灭,雪发羞垂倭堕鬟。
绣囊畏并茱萸结,我爱此丝巧。妙绝世间无,为君作歌陈座隅。
咫尺不相见,便同天一涯。
何必隔关山,乃言伤别离。
君心与我心,脉脉无由知。
谁堪近别苦,远别犹有期。
学仙贵功亦贵精,神女变化感马生。石壁千寻启双检,中有玉堂铺玉簟。
立之一隅不与言,玉体安隐三日眠。马生一立心转坚,知其丹白蒙哀怜。
安期先生来起居,请示金铛玉佩天皇书。神女呵责不合见,仙子谢过手足战。
大瓜玄枣冷如冰,海上摘来朝霞凝。赐仙复坐对食讫,颔之使去随烟升。
乃言马生合不死,少姑教敕令付尔。安期再拜将生出,一授素书天地毕。
沅江清悠悠,连山郁岑寂。
回流抱绝巘,皎镜含虚碧。
昏旦递明媚,烟岚分委积。
香蔓垂绿潭,暴龙照孤碛。
渊明著前志,子骥思远蹠。
寂寂无何乡,密尔天地隔。
金行太元岁,渔者偶探赜。
寻花得幽踪,窥洞穿闇隙。
依微闻鸡犬,豁达值阡陌。
居人互将迎,笑语如平昔。
广乐虽交奏,海禽心不怿。
挥手一来归,故溪无处觅。
绵绵五百载,市朝几迁革。
有路在壶中,无人知地脉。
皇家感至道,圣祚自天锡。
金阙传本枝,玉函留宝历。
禁山开秘宇,复户洁灵宅。
蕊检香氛氲,醮坛烟幂幂。
我来尘外躅,莹若朝星析。
崖转对翠屏,水穷留画鹢。
三休俯乔木,千级扳峭壁。
旭日闻撞钟,彩云迎蹑屐。
遂登最高顶,纵目还楚泽。
平湖见草青,远岸连霞赤。
幽寻如梦想,绵思属空阒。
夤缘且忘疲,耽玩近成癖。
清猿伺晓发,瑶草凌寒坼。
祥禽舞葱茏,珠树摇玓瓅。
羽人顾我笑,劝我税归轭。
霓裳何飘飖,童颜洁白皙。
重岩是藩屏,驯鹿受羁靮。
楼居弥清霄,萝茑成翠帟。
仙翁遗竹杖,王母留桃核。
姹女飞丹砂,青童护金液。
宝气浮鼎耳,神光生剑脊。
虚无天乐来,僁窣鬼兵役。
丹丘肃朝礼,玉札工紬绎。
枕中淮南方,床下阜乡舄。
明灯坐遥夜,幽籁听淅沥。
因话近世仙,耸然心神惕。
乃言瞿氏子,骨状非凡格。
往事黄先生,群儿多侮剧。
謷然不屑意,元气贮肝膈。
往往游不归,洞中观博弈。
言高未易信,犹复加诃责。
一旦前致辞,自云仙期迫。
言师有道骨,前事常被谪。
如今三山上,名字在真籍。
悠然谢主人,后岁当来觌。
言毕依庭树,如烟去无迹。
观者皆失次,惊追纷络绎。
日暮山径穷,松风自萧槭。
适逢修蛇见,瞋目光激射。
如严三清居,不使恣搜索。
唯馀步纲势,八趾在沙砾。
至今东北隅,表以坛上石。
列仙徒有名,世人非目击。
如何庭庑际,白日振飞翮。
洞天岂幽远,得道如咫尺。
一气无死生,三光自迁易。
因思人间世,前路何狭窄。
瞥然此生中,善祝期满百。
大方播群类,秀气肖翕辟。
性静本同和,物牵成阻厄。
是非斗方寸,荤血昏精魄。
遂令多夭伤,犹喜见斑白。
喧喧车马驰,苒苒桑榆夕。
共安缇绣荣,不悟泥途适。
纷吾本孤贱,世业在逢掖。
九流宗指归,百氏旁捃摭。
公卿偶慰荐,乡曲缪推择。
居安白社贫,至傲玄纁辟。
功名希自取,簪组俟扬历。
书府蚤怀铅,射宫曾发的。
起草香生帐,坐曹乌集柏。
赐燕聆箫韶,侍祠阅琮璧。
尝闻履忠信,可以行蛮貊。
自述希古心,忘恃干时画。
巧言忽成锦,苦志徒食檗。
平地生峰峦,深心有矛戟。
层波一震荡,弱植忽沦溺。
北渚吊灵均,长岑思亭伯。
祸来昧几兆,事去空叹息。
尘累与时深,流年随漏滴。
才能疑木雁,报施迷夷蹠。
楚奏絷钟仪,商歌劳宁戚。
禀生非悬解,对镜方感激。
自从婴网罗,每事问龟策。
王正降雷雨,环玦赐迁斥。
倘伏夷平人,誓将依羽客。
买山构精舍,领徒开讲席。
冀无身外忧,自有闲中益。
道芽期日就,尘虑乃冰释。
且欲遗姓名,安能慕竹帛。
长生尚学致,一溉岂虚掷。
芝术资糇粮,烟霞拂巾帻。
黄石履看堕,洪崖肩可拍。
聊复嗟蜉蝣,何烦哀虺蜴。
青囊既深味,琼葩亦屡摘。
纵无西山资,犹免长戚戚。
楚国千里远,孰知方寸违。
春游欢有客,夕寝赋无衣。
江水带冰绿,桃花随雨飞。
九歌有深意,捐佩乃言归。
运生会归尽,终古谓之然。
世间有松乔,于今定何间。
故老赠余酒,乃言饮得仙。
试酌百情远,重觞忽忘天。
天岂去此哉,任真无所先。
云鹤有奇翼,八表须臾还。
自我抱兹独,黾勉四十年。
形骸久已化,心在复何言。
黄帝问于歧伯曰: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矣,不可胜数,余推而论之,以为一纪,余司诵之,子听其理,非则语余,请正其道,令可久传后世无患,得其人乃传,非其人勿言。歧伯稽首再拜曰:请听圣王之道。
黄帝曰:用针之理,必知形气之所在,左右上下阴阳表里,血气多少,行之逆顺,出入之合,谋伐有过,知解结,知补虚泻实,上下气门,明通于四海,审其所在,寒热淋露,以输异处,审于调气,明于经隧。左右肢络,尽知其会,寒与热争,能合而调之,虚与实邻,知决而通之,左右不调,把而行之,明于逆顺,乃知可治。阴阳不奇,故知起时,害于本末,察其寒热,得邪所在,万刺不殆,知官九针,刺道毕矣。
明于五输,徐疾所在,屈伸出入,皆有条理,言阴与阳,合于五行,五藏六府亦有所藏。四时八风尽有阴阳,各得其位合于明堂。各处色部,五藏六府,察其所痛,左右上下,知其寒温,何经所在,审皮肤之寒温滑涩,知其所苦,膈有上下,知其气所在,先得其道,稀而疏之,稍深以留,故能徐入之。大热在上,推而下之;从下上者,引而去之;视前痛者,常先取之。大寒在外,留而补之;入于中者,从合泻之。针所不为,炙之所宜。上气不足,推而扬之;下气不足,积而从之;阴阳皆虚,火自当之。厥而寒甚,骨廉陷下,寒过于膝,下陵三里。阴络所过,得之留止,寒入于中,推而行之;经陷下者,火则当之;结络坚紧,火所治之。不知所苦,两跷之下,男阴女阳,良工所禁,针论毕矣。
用针之服,必有法则,上视天光,下司八正,以辟奇邪,而观百姓,审于虚实,无犯其邪。是得天之灵,遇岁之虚实,救而不胜,反受其殃,故曰必知天忌,乃言针意。法于往古,验于来今,观于窈冥,通于无穷。粗之所不见,良工之所贵。莫知其形,若神髣□。邪气之中人也,洒淅动形;正邪之中人也,微先见于色,不知于其身,若有若无,若亡若存,有形无形,莫知其情。
是故上工之取气,乃救其萌芽;下工守其已成,因败其形。是故工之用针也,知气之所在,而守其门户,明于调气,补泻所在,徐疾之意,所取之处。泻必用员,切而转之,其气乃行,疾而徐出,邪气乃出,伸而迎之,遥大其穴,气出乃疾。补必用方,外引其皮,令当其门,左引其枢,右推其肤,微旋而徐推之,必端以正,安以静,坚心无解,欲微以留,气下而疾出之,推其皮,益其外门,真气乃存。用针之要,无忘其神。
雷公问于黄帝曰:针论曰:得其人乃传,非其人勿言,何以知其可传?黄帝曰:各得其人,任之其能,故能明其事。
雷公曰:愿闻官能奈何?黄帝曰:明目者,可使视色;聪耳者,可使听音;捷疾辞语者,可使传论;语徐而安静,手巧而心审谛者,可使行针艾,理血气而调诸逆顺,察阴阳而兼诸方。缓节柔筋而心和调者,可使导引行气;疾毒言语轻人者,可使唾痈咒病;爪苦手毒,为事善伤者,可使按积抑痹。各得其能,方乃可行,其名乃彰。不得其人,其功不成,其师无名。故曰:得其人乃言,非其人勿传,此之谓也。手毒者,可使试按龟,置龟于器下,而按其上,五十日而死矣,手甘者,复生如故也。
闻道乌山好,相邀踏翠微。
近城无市气,入寺有禅机。
百道阶泉古,千重锦绣围。
登临贪景胜,戴月乃言归。
黄帝问于歧伯曰:余闻刺有五节,奈何?歧伯曰:固有五节,一曰振埃,二曰发蒙,三曰去爪,四曰彻衣,五曰解惑。
黄帝曰:夫子言五节,余夫知其意。歧伯曰:振埃者,刺外经去阳病也;发蒙者,刺府输,去府病也;去爪者,刺关节肢络也;彻衣者,尽刺诸阳之奇输也;解惑者,尽知调阴阳,补泻有余不足,相倾移也。
黄帝曰:刺节言振埃,夫子乃言刺外经,去阳病,余不知其所谓也,愿卒闻之。歧伯曰:振埃者,阳气大逆,上满于胸中,愤瞋肩息,大气逆上,喘喝坐伏,病恶埃烟,饲不得息,请言振埃,尚疾于振埃。
黄帝曰:善。取之何如?歧伯曰:取之天容。
黄帝曰:其欬上气穷拙胸痛者,取之奈何?歧伯曰:取之廉泉。
黄帝曰:取之有数乎?歧伯曰:取天容者,无过一里,取廉泉者,血变而止。帝曰:善哉。
黄帝曰:刺节言发蒙,余不得其意。夫发蒙者,耳无所闻,目无所见,夫子乃言刺府输,去府病,何输使然,愿闻其故。歧伯曰:妙乎哉问也。此刺之大约,针之极也,神明之类也,口说书卷,犹不能及也,请言发蒙耳,尚疾于发蒙也。
黄帝曰:善。愿卒闻之。歧伯曰:刺此者,必于日中,刺其听宫,中其眸子,声闻于耳,此其输也。
黄帝曰:善。何谓声闻于耳?歧伯曰:刺邪以手坚按其两鼻窍,而疾偃其声,必应于针也。黄帝曰:善。此所谓弗见为之,而无目视,见而取之,神明相得者也。
黄帝曰:刺节言去爪,夫子乃言刺关节肢络,愿卒闻之。歧伯曰:腰脊者,身之大关节也;肢胫者,人之管以趋翔也;茎垂者,身中之机,阴精之候,津液之道也。故饮食不节,喜怒不时,津液内溢,乃下留于睾,血道不通,日大不休,俯仰不便,趋翔不能。此病荥然有水,不上不下,铍石所取,形不可匿,常不得蔽,故命曰去爪。帝曰:善。
黄帝曰:刺节言撤衣,夫子乃言尽刺诸阳之奇输,未有常处也,愿卒闻之。歧伯曰:是阳气有余,而阴气不足,阴气不足则内热,阳气有余则外热,内热相搏,热于怀炭,外畏绵帛近,不可近身,又不可近席。腠理闭塞,则汗不出,舌焦唇槁,腊干嗌燥,饮食不让美恶。
黄帝曰:善。取之奈何?歧伯曰:取之于其天府大杼三痏,又刺中膂,以去其热,补足手太阴,以去其汗,热去汗稀,疾于彻衣。黄帝曰:善。
黄帝曰:刺节言解惑,夫子乃言尽知调阴阳,补泻有余不足,相倾移也,惑何以解之?歧伯曰:大风在身,血脉偏虚,虚者不足,实者有余,轻重不得,倾侧宛伏,不知东西,不知南北,乍上乍下,乍反乍覆,颠倒无常,甚于迷惑。
黄帝曰:善。取之奈何?歧伯曰:泻其有余,补其不足,阴阳平复,用针若此,疾于解惑。黄帝曰:善。请藏之灵兰之室,不敢妄出也。
黄帝曰:余闻刺有五邪,何谓五邪?歧伯曰:病有持痈者,有容大者,有狭小者,有热者,有寒者,是谓五邪。
黄帝曰:刺五邪奈何?歧伯曰:凡刺五邪之方,不过五章,痹热消灭,肿聚散亡,寒痹益温,小者益阳;大者必去,请道其方。
凡刺痈邪,无迎陇,易俗移性。不得脓,脆道更行,去其乡,不安处所乃散亡,诸阴阳过痈者,取之其输泻之。
凡刺大邪,日以小,泄夺其有余,乃益虚。剽其通,针其邪,肌肉亲视之,毋有反其真,刺诸阳分肉间。
凡刺小邪,日以大,补其不足,乃无害。视其所在,迎之界,远近尽至,其不得外侵而行之,乃自费,刺分肉间。
凡刺热邪,越而苍,出游不归,乃无病。为开通,辟门户,使邪得出,病乃已。
凡刺寒邪,日以温,徐往徐来,致其神。门户已闭,气不分,虚实得调,其气存也。
黄帝曰:官针奈何?歧伯曰:刺痈者,用铍针;刺大者,用锋针;刺小者,用员利针;刺热者,用才针;刺寒者,用毫针也。
请言解论,与天地相应,与四时相副,人参天地,故可为解。下有渐洳,上生苇蒲,此所以知形气之多少也。阴阳者,寒暑也,热则滋雨而在上,根茎少汁,人气在外,皮肤缓,腠理开,血气减,汗大泄,皮淖泽。寒则地冻水冰,人气在中,皮肤致,腠理闭,汗不出,血气强,肉坚涩。当是之时,善行水者,不能往冰,善穿地者,不能凿冻,善用针者,亦不能取四厥,血脉凝结,坚搏不往来者,亦未可即柔。故行水者,必待天温,冰释冻解,而水可行,地可穿也。人脉犹是也。治厥者,必先熨调和其经,掌与腋,肘与脚,项与脊以调之,火气已通,血脉乃行。然后视其病,脉淖泽者,刺而平之;坚紧者,破而散之,气下乃止,此所谓以解结者也。
用针之类,在于调气,气积于胃,以通营卫,各行其道。宗气留于海,其下者,注于气街,其上者,走于息道。故厥在于足,宗气不下,脉中之血,凝而留止,弗之火调,弗能取之。用针者,必先察其经络之实虚,切而循之,按而弹之,视其应动者,乃后取之而下之。六经调者,谓之不病,虽病,谓之自已也。一经上实下虚而不通者,此必有横络盛加于大经,令之不通,视而泻之,此所谓解结也。
上寒下热,先刺其项太阳,久留之,已刺则熨项与肩胛,令热下合乃止,此所谓推而上之者也。上热下寒,视其虚脉而陷之于经络者,取之,气下乃止,此所谓引而下之者也。大热遍身,狂而妄见妄闻妄言,视足阳明及大络取之,虚者补之,血而实者泻之。因其偃卧,居其头前,以两手四指挟按颈动脉,久持之,卷而切,推下至缺盆中,而复止如前,热去乃止,所谓推而散之者也。
黄帝曰:有一脉生数十病者,或痛,或痈,或热,或寒,或痒,或痹,或不仁,变化无穷,其故何也?歧伯曰:此皆邪气之所生也。
黄帝曰:余闻气者,有真气,有正气,有邪气。何谓邪气?歧伯曰:真气者,所受于天,与榖气并而充身也。正气者,正风也,从一方来,非实风,又非虚风也。邪气者,虚风之贼伤人也,其中人也深,不能自去。正风者,其中人也浅,合而自去,其气来柔弱,不能胜真气,故自去。
虚邪之中人也,洒淅动形,起毫毛而发腠理。其入深,内搏于骨,则为骨痹;搏于筋,则为筋挛;搏于脉中,则为血闭,不通则为痈。搏于肉,与卫气相搏,阳胜者,则为热,阴胜者,则为寒。寒则真气去,去则虚,虚则寒搏于皮肤之间。其气外发,腠理开,毫毛摇,气往来行,则为痒。留而不去,则痹。卫气不行,则为不仁。
虚邪遍容于身半,其入深,内居营卫,营卫稍衰,则真气去,邪气独留,发为偏枯。其邪气浅者,脉偏痛。
虚邪入入于身也深,寒与热相搏,久留而内着,寒胜其热,则骨痛肉枯;热胜其寒,则烂肉腐肌为脓,内伤骨,为骨蚀。有所疾前筋,筋屈不得伸,邪气居其间而不反,发于筋溜。有所结,气归之,卫气留之,不得反,津液久留,合而为肠溜。久者,数岁乃成,以手按之柔,已有所结,气归之,津液留之,邪气中之,凝结日以易甚,连以聚居,为昔瘤。以手按之坚,有所结,深中骨,气因于骨,骨与气并,日以益大,则为骨疽。有所结,中于肉,宗气归之,邪留而不去,有热则化而为脓,无热则为肉疽。凡此数气者,其发无常处,而有常名也。
宝册既奉,祗诵乃言。
仁深庆衍,益显益尊。
和声协气,充溢乾坤。
并受伊嘏,圣子神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