寄远空以心,心诚亦难知。
箧中有秋帛,裁作远客衣。
缝制虽女功,尺度手自持。
容貌常目中,长短不复疑。
斜缝密且坚,游客多尘缁。
意欲都无言,浣濯耐岁时。
殷勤托行人,传语慎勿遗。
别来年已老,亦闻鬓成丝。
纵然更相逢,握手唯是悲。
所寄莫复弃,愿见长相思。
邛州灵境产修篁,九节材应表九阳。
造化已能分尺度,保持争合与寻常。
幽林剪破清秋影,高手携来绿玉光。
深谢鲁儒怜潦倒,欲教撑拄绕禅床。
画论形似已为非,牝牡那穷神骏姿。
莫向眼前寻尺度,要从物外极观窥。
山因雨雾青增黛,水为风纹绿起漪。
以是于梅觅佳处,故应偏爱月明时。
予性本刚方,予度甚汪洋。
片言切名理,服膺讵敢忘。
泰华难尺度,沧溟岂斗量。
嗟彼夸毗子,咄咄徒刚肠。
金剪拈来下手难,几回挥泪拭朱颜。
遥知腰带围频减,未忍裁教尺度悭。
丞相曾参督府谋,郎君今复赞边筹。
彼哉金谷饮长夜,去矣玉关防盛秋。
尺度岂能拘快士,功名断不在中州。
习池水满堤花艳,安得相陪赋远游。
三个半布积,累寸盈尺度。
下机先制老姑衣,忍使天寒披故絮。
箧中止有半疋存,征人书来索襦裤。
布已尽,秋又风,妾身依然单过冬。
菊开本丛丛,此种乃树树。
尝闻一丈黄,直谓庄周寓。
及兹锄移来,信可绳尺度。
乃知太华莲,十丈语非误。
陈君怯风景,酒尽不能酤。
遗我遣我愁,仍须堕言句。
更念贫无帷,何以致调护。
世尊顶相合虚空,如是聊标丈六躬。
莫以世间绳尺度,无边竹杖度还穷。
农者,天下之本也,而王政所由起也。古之为国者未尝敢忽,而今之为吏者不然,簿书听断而已矣,闻有道农之事,则相与笑之曰:鄙。夫知赋敛移用之为急,不知务农为先者,是未原为政之本末也。知务农而不知节用以爱农,是未尽务农之方也。
古之为政者,上下相移用以济。下之用力者甚勤,上之用物者有节,民无遗力,国不过费,上爱其下,下给其上,使不相困。一夫之力督之必尽其所任,一日之用节之必量其所入,一岁之耕供公与民食皆出其间,而常有余,故三年而余一年之备。今乃不然,耕者,不复督其力;用者,不复计其出入。一岁之耕供公仅足,而民食不过数月。甚者,场功甫毕,簸糠麸而食秕稗,或采橡实、畜菜根以延冬春。不幸一水旱,则相枕为饿殍。此甚可叹也!
国家罢兵,三十三岁矣,兵尝经用者老死今尽,而后来者未尝闻金鼓、识战阵也。生于无事而饱于衣食也,其势不得不骄惰。今卫兵入宿,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;禁兵给粮,
不自荷而雇人荷之。其骄如此,况肯冒辛苦以战斗乎?就使兵耐辛苦而能斗战,虽耗农民,为之可也。奈何有为兵之虚名,而其实骄惰无用之人也。
古之凡民长大壮健者皆在南亩,农隙则教之以战,今乃大异,一遇凶岁,则州郡吏以尺度量民之长大而试其壮健者,招之去为禁兵,其次不及尺度而稍怯弱者,籍之以为厢兵。吏招人多者有赏,而民方穷时争投之。故一经凶荒,则所留在南亩者,惟老弱也。而吏方曰:不收为兵,则恐为盗。噫!苟知一时之不为盗,而不知终身骄惰而窃食也。古之长大壮健者任耕,而老弱者游惰;今之长大壮健者游惰,而老弱者留耕也。何相反之甚邪!然民尽力乎南亩者,或不免乎狗彘之食,而一去为僧、兵,则终身安佚而享丰腴,则南亩之民不得不日减也。故曰有诱民之弊者,谓此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