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论

却扫编·卷下

京城士大夫自宰臣至百执事皆乘马出入,司马温公居相位,以病不能骑,乃诏许肩舆至内东门,盖特恩也。建炎初,驻跸扬州,以通衢皆砖甃霜滑不可以乘马,特诏百官悉用肩舆出入。范文正公自京尹谪守鄱阳,作堂于后圃,名曰「庆朔」。未几易守丹阳,有诗曰:「庆朔堂前花自栽,便移官去未曾开。如今忆著成离恨,只托春风管句来。」予昔官江东,尝至其处,龛诗壁间,郡人犹有能道当时事者,云:「春风,天庆观道士也,其所居之室曰『春风轩』,因以自名,公在郡时与之游,诗盖以寄道士云。」 汪彦章言:顷行淮西一驿舍,中壁间有王荆公题字曰:「邮亭桥梁不修,非政之善;稀厨傅以称过使客,又于义有不足。」如此足矣。 欧阳文忠公始自河北都转运谪守滁州,于琅邪山间作亭,名曰:「醉翁」,自为之记。其后王诏守滁,请东坡大书此记而刻之,流布世间,殆家有之,亭名遂闻于天下。政和中,唐少宰恪守滁,亦作亭山间,名曰「同醉」,自作记,且大书之立石亭上,意以配前人云。 东坡既南窜,议者复请悉除其所为之文,诏从之。于是士大夫家所藏既莫敢出,而吏畏祸,所在石刻多见毁。徐州黄楼东坡所作,而子由为之赋,坡自书,时为守者独不忍毁,但投其石城豪中,而易楼名「观风」。宣和末年,禁稍弛,而一时贵游以蓄东坡之文相尚,鬻者大见售,故工人稍稍就豪中摹此刻。有苗仲先者适为守,因命出之,日夜摹印,既得数千本,忽语僚属曰:「苏氏之学法禁尚在,此石奈何独存!」立碎之,人闻石毁,墨本之价益增。仲先秩满,携至京师,尽鬻之,所获不赀。 国朝财赋之入,两税之外多有因事所增,条目其繁,当官者既不能悉其详,吏因得肆为奸利,民用重困。仁宗朝,或请凡财赋窠名宜随类并合,使当官者易于省察,可以绝吏奸。论者皆以其言为然。时程文简公琳为三司使,独以为不可,曰:「今随类并合,诚为简便,然既没其窠名,莫可稽考,他日有兴利之臣,必复增之,则病民益甚矣。」于是众莫能夺。 宗室令畤少有俊名,一时名士多与之游。元右间执政荐之帘前,欲用以为馆职,曰:「令畤非特文学可称,吏能亦自精敏,其为人材实未易得。」宣仁后曰:「皇亲家惺惺者直是惺惺,但不知德行如何,不如更少待。」于是遂止。建炎间,余避地饶州之德兴县,令畤时亦在焉,自言如此。 国朝制科初因唐制,有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经学优深可为师法,详明吏理、达于教化,凡三科,应内外职官前资见任、黄衣、草泽人并许诸州,及本司解送上吏部,对御试策一道,限三千字以上。咸平中,又诏文臣于内外幕职,州县官及草泽中举贤良方正各一人。景德中,又诏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、博通坟典达于教化、才识兼茂明于体用、武足安边洞明韬略、运筹决胜军谋宏远材任边寄、详明吏理达于从政等六科。大圣七年,夏诏应内外京朝官,不带台省馆阁职事、不曾犯赃罪及私罪、情理轻者,并许少卿监以上奏举,或自进状,乞应前六科,仍先进所业策论十卷,卷五道。候到,下两省看详,如词理优长堪应制科,具名闻奏。差官考试,论六首。合格,即御试策一道。又置高蹈丘园、沉沦草泽、茂才异等三科,应草泽及贡举人非工商杂类者并许本处转运司、逐州长吏奏举或于本贯投状乞应,州县体量有行止别无玷犯者,即纳所业策论十卷,卷五道,看详,词理稍优即上转运司,审察乡里名誉,于部内选有文学官再看详,实有文行可称者,即以文卷送礼部委主判官看详,选词理优长者具名闻奏。余如贤良方正等六科,熙宁中悉罢之,而令进士廷试,罢三题而试策一道。建炎间诏复贤良方正一科,然未有应诏者。 哲宗初眷遇范忠宣公最厚,元右末再相。属宣仁上仙,以旧臣例请退,上再三坚留之,不可,则以观文殿大学士知陈州。陛辞,上面谕曰:「有所欲言,附递以闻。」至陈久之。时元右用事之臣投窜江湖皆已逾岁,即上章恳论请悉放还,其辞略曰:「窃见吕大防等窜谪江湖,已更年祀,未蒙恩旨,久困拘囚。其人等或年齿衰残,或素萦疾病,不谙水土,气血向衰,骨肉分离,举目无告。将恐殒先朝露,客死异乡,不惟上轸圣怀,亦恐有伤和气。恭惟陛下圣心仁厚,天纵慈明,岂有股肱近臣,簪履归物,肯忘轸恻,常俾流离?但恐一二执政之臣记其往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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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赏忠厚之至论

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、成、康之际,何其爱民之深,忧民之切,而待天下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。有一善,从而赏之,又从而咏歌嗟叹之,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;有一不善,从而罚之,又从而哀矜惩创之,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。故其吁俞之声,欢欣惨戚,见于虞、夏、商、周之书。 成、康既没,穆王立,而周道始衰,然犹命其臣吕侯,而告之以祥刑。其言忧而不伤,威而不怒,慈爱而能断,恻然有哀怜无辜之心,故孔子犹有取焉。《传》曰:“赏疑从与,所以广恩也;罚疑从去,所以谨刑也。” 当尧之时,皋陶为士,将杀人。皋陶曰“杀之”三,尧曰“宥之”三。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,而乐尧用刑之宽。四岳曰:“鲧可用。”尧曰:“不可。鲧方命圮族。”既而曰:“试之。”何尧之不听皋陶之杀人,而从四岳之用鲧也?然则圣人之意,盖亦可见矣。《书》曰:“罪疑惟轻,功疑惟重。与其杀不辜,宁失不经。”呜呼!尽之矣。 可以赏,可以无赏,赏之过乎仁;可以罚,可以无罚,罚之过乎义。过乎仁,不失为君子;过乎义,则流而入于忍人。故仁可过也,义不可过也。古者赏不以爵禄,刑不以刀锯。赏以爵禄,是赏之道,行于爵禄之所加,而不行于爵禄之所不加也。刑以刀锯,是刑之威,施于刀锯之所及,而不施于刀锯之所不及也。先王知天下之善不胜赏,而爵禄不足以劝也;知天下之恶不胜刑,而刀锯不足以裁也。是故疑则举而归之于仁,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天下,使天下相率而归于君子长者之道。故曰:忠厚之至也。 《诗》曰:“君子如祉,乱庶遄已;君子如怒,乱庶遄沮。”夫君子之已乱,岂有异术哉?制其喜怒,而不失乎仁而已矣。《春秋》之义,立法贵严,而责人贵宽,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,亦忠厚之至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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